月华箫清

【赵祯同人】长烟落日孤城闭(3)


淡粉红色的梅林已经全部盛开,新雪压在梅树枝头,形成了刹那间的交汇。如烟弯腰将宫灯放在了地上,灯火将这一片梅林照亮。


“如烟,你过来。”赵祯看着被灯火照亮的女子的脸庞,不禁轻轻笑了笑。洁白的雪花洒落在她的发间,片刻竟已为那少女的三千青丝点缀了些许银白。暖黄色的灯光让她的眉眼显得愈发温柔,一双好看的杏仁眼中竟似星河灿烂。“殿下。”如烟微微拱了拱手,正欲推辞,赵祯却已就势携了她的手,自一个相对较低的梅树之前站定。


“殿下?”如烟微微一怔,却见他自伸手向那花畔,修长的双指轻动,将一朵半开的梅花折于掌中。他轻轻笑了笑,小心翼翼的拂去花间的残雪,随即侧身而过,将那朵小花簪在了少女的发间。


“疏影横斜水清浅,暗香浮动月黄昏。这半开的梅花,极是衬如烟的气质。温柔静婉,恬静敦和。”赵祯轻轻扬了扬唇角,颇为赞许的看了看点缀在少女发间的那朵梅花,朗声说道。


“如烟……谢过殿下。”如烟的手轻轻抚过发间,隐隐可以想见那小花的样貌形状,心头不禁微微一动。少女的唇角轻扬,亦不忘微微服了服身,向他施礼道。“你若当真要谢,便自多做些梅花酥饼于我。你到底伶俐,方方面面,都是极好的。便是宫里厨子送过来的点心,却也不如出自你手中的那般清甜可口。”赵祯看着她目中划过的一抹俏丽,不禁轻笑了笑,抬手指着那梅树,朗声笑道。


“殿下抬爱了。如烟见识浅薄,如何能与宫内御厨相较?”如烟一面说着,一面取出了随身携带而来的瓶子,正欲取那梅树上的雪水之时,才方觉低处的花瓣到底居于少数,而高处这……她又委实难以触及。见此情状,如烟只得踮起了脚尖,尽可能多的去够那梅花瓣上的雪水,却也不多时便力渐式微。


“啊!”可不过须臾,如烟只觉的自己身子瞬时凌空,她忙低头去看,才觉原是赵祯将她自腰间抱起,助她能取得花瓣之上的新雪。“殿下,殿下你快放奴下来。这不合规矩。”如烟见此情状,心头不觉大骇,只想挣脱他的动作下来请罪,可却又害怕自己的动作幅度过大,会致使两人一起摔倒在这雪地之上,再伤及赵祯,一时间竟有些左右为难。她忙轻蹙起了眉,垂手想要推开赵祯的手。


“无妨,你亦说了,新雪难得,只快些取雪水就是。”赵祯似并未将她的惶恐放在心上,只再用了用力,将她的身子举得更高了些。如烟不禁微微一怔,侧头去看时,只见少年那扣在她腰间的修长指尖。她只觉心头微动,似有什么东西飞快的自她的心口划过。鬼使神差一般,她匆忙转头将目光落在了梅树之上,迅速将雪水与梅蕊一同取下。


“殿下,殿下。水已取足,殿下快将奴放下吧。”如烟忙抬起了手,一面轻轻拍着赵祯的手背,一面将那装着雪水的银瓶盖好。赵祯闻言,轻点了点头,慢慢将手臂落下,小心翼翼的将如烟放在了地上。“如烟失礼,罪该万死,请殿下责罚。”如烟方才站定,便急急向后退了一步,欲屈膝跪下,手臂却已被赵祯轻轻握住。


“原是吾自你身后有所举动,怎的倒成了你的失仪?如烟,此处只有你我二人,原不必拘着这些礼数。”他微微用力,将她的身子带起,笑容中透出几分温和从容。如烟看着他那亲和温柔的笑意,不禁轻轻蹙了蹙眉。她虽未再行大礼,可到底向后退了一步,敛眸沉声道:“如烟……不敢失礼。”


“吾自记忆之使,便有大娘娘教导吾喜怒不见于色,方是制胜之道。吾为大宋储君,肩担匡复大宋之责,克己复礼,本是常事,亦无可多言。可你到底年纪尚小,何必如此沉稳得当?殿内与你同龄的内侍宫婢,大多活泼机灵,便是偶然犯个小错,亦不过什么大事,你又何必如此为难自己呢?”赵祯轻轻笑了笑,将目光落在了如烟的身上,明亮的眼眸中带着几分探寻、几分温柔。


如烟轻轻沉了口气,轻轻抿了抿唇,目光中竟有转瞬即逝的异样闪过。赵祯本就观察力极佳,此刻又存了去探问真相的意思,自然将她眸底的情绪尽收眼底。他款步上前走了一步,将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了些,轻声开口问道:“汝莫不是……有什么故事,要讲给吾听?”


“此事……说来话长。此时夜已渐深,新雪与梅蕊业已取就,不若殿下先与如烟回宫?路上……如烟再细细说于殿下知道。”如烟轻轻笑了笑,见他开口去问,便也不再遮掩,只款步上前替他拂去了披风上积累而成的雪花,复拾起了地上放置着的宫灯,轻声开口问道。


“走吧。”他轻轻点了点头,扬唇轻笑一声,便随着如烟的脚步慢慢向前走去。“奴自幼在宫内长大,母亲原是浣衣局宫人。奴幼时,曾听闻母亲将于家中故事,故而知悉谨言慎行,方为立身之所。殿下待如烟甚厚,如烟不敢忘顾君恩,更不敢恃宠忘礼。如烟不过小小宫婢,可到底身居东宫殿前,稍有失仪,便是殿下御下不严。如烟自身性命是小,殿下名节关乎国体,实乃大事,怎可妄为?”


她微敛下颌,目光始终落在一片洁白的雪地上,小心翼翼的为他探寻着前路。她的声音软糯温和,在这白雪纷纷的夜晚,似乎颇有几分应景。赵祯听到她的话,不禁轻轻笑了笑,却也辨得她定有些个身份缘故。他微微抬起了头,见此刻距东宫尚有些许距离,便继续开口问道:


“除却这半年你在东宫内随侍所见,之前……可也读书识字吗?”“奴幼时随母亲在浣衣所,当时年纪尚小,自也指不上奴做些什么,母亲得空时,亦教奴识得几个字。母亲曾言,在宫内侍奉,难免与贵人相交,莫不能做了睁眼瞎子,无所作为。后来,惠国公主出生,奴有幸入宫服侍公主。李婉仪温厚,待奴极好,也教奴识了不少字。”


她轻轻抿了抿唇,抬手为赵祯拨开了前面的一处树枝,以助他从容而过。闻此言语,赵祯不禁轻点了点头,心下亦多了几分了然。想来她生母自有不凡之处,才教得她小小年纪,便有如此见地。


“也到底是如烟自己,聪敏好学,非也,何得于如此?”赵祯轻轻笑了笑,看着转瞬便至的殿门,心中竟有片刻怅惘。他本终日面对着史书经典,所思所学,皆是历代先贤圣君故事,鲜少有这样快意风雅的时刻。饶是年少,却也让他有了些许佳人相伴夜寻梅的风流之感。


“殿下谬赞了。”如烟轻轻笑了笑,抬手将殿门推开,伴着赵祯径自入了寝殿。披肩自他身上解下,悬挂在了一旁的衣架之上,复又接过了一旁的内侍递上的姜汤:


“姜汤是早就备下的,殿下趁热喝了,也好去去寒。”如烟轻轻抿了抿唇,将汤碗递与赵祯手中。他一面自床畔坐下,一面仰头看着身畔少女。整个殿内此时已被火盆烤的暖意融融,完全体现不出屋外的寒意。热热一碗姜汤下去,他身上竟有了一层薄汗。加之他本就是个‘冬不拥炉,夏不御扇’之人,一时只是寒意竟散,颇得几分温暖惬意。


“到底是你想的周到。”赵祯轻笑了笑,将空碗递与如烟。如烟复又将其递与身后内侍,接续挥手示意其退下。她看着殿内刻漏,心知时辰已晚了些许,故轻轻服了服身,开口说道:“殿下,时辰不早了,如烟服侍殿下歇了吧。”“你今日在外待了许久,一会儿,也去厨房……讨一碗姜汤来吧。”赵祯看着她仍旧有些泛红的脸颊,轻轻沉了口气,低声嘱咐道。


“谢殿下体恤。”她轻轻笑了笑,上前为他宽去了外袍,又将内外帘帐为他徐徐放下。她熄灭了距离床榻较近的两处烛台,屋内比起之前瞬间昏暗了不少。见殿中人已安枕,如烟适才轻轻退至了门扉之外。算时辰,今夜当值的内侍也当到了。


“如烟姐姐去歇着吧,今儿是我当值。殿下可歇下了吗?”一名内侍缓缓走向殿外,见如烟立侍于此,不禁将语音放的轻了些许。如烟看到来人,原是为初到此处不久的小黄门王守规,不禁轻轻笑了笑,点头应道:


“殿下已经歇下了。今夜风急,天气也偏冷些,你要时时留心殿内,莫让殿下受了寒。”她轻轻抿了抿唇,向王守规露出了一个温和的微笑。王守规见状,忙用力点了点头,轻声应道:


“姐姐放心吧。我明白。”“嗯。”如烟轻点了点头,目中颇多了几分认可。这孩子在新来的一批小黄门中,算是机灵妥帖的,留他在此,她倒亦多了几分安心,“你自己也要多多注意,莫要受了寒。”她轻轻笑了笑,目中带上了几分关切。王守规闻言,亦轻轻点了点头,笑颜中带上了几分亲和感激。见他应下,如烟方才缓步走出了殿内,自自己的房间内走去。


评论(5)

热度(56)

  1.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